2006-12-22

牢籠


每天被工作包圍,對著鍵盤打個不休。不知不覺間,一個喜愛文字的人,卻用文字構築成自困的牢籠。也許,只有工作才有這種麻醉神經的能耐。



那天拿著相機鑽進太子的熱鬧街頭,極目所及,屯貨如山,五色斑斕。但在我的鏡頭裡,它們無不在擠壓著主人的生活空間。每次構圖時都得從隙縫間探尋鼻息人面。他們都活在自己構築的狹縫裡。

老莊說:「夫失性有五:一曰五色亂目,使目不明。」 是誰失性了?我是帶著這樣的疑問走出花園街的。



記得阿馮說過,某天放假重拾滑浪板,看著石澳蔚藍的海岸線,腳踏南中國海的卷卷浪濤,在海風中眷戀弄潮兒的幸福,不禁老土嘆謂:「原來生活可以這樣!」在侷促的後樓梯吞吐著煩躁的煙霧,他說想放個長假。才幾天,天星碼頭的鐘樓就被拆掉了。



在這種城市生活,就得適應她的步伐,我可能沒本事放半年假,但兩星期已經很不錯了。年尾財星出宮,一窮二白,沒錢出國,對聖誕無甚感覺,又不想趕熱鬧,只好買條皮帶勒緊一點,到湘西鳳凰探尋邊城去吧。明天這個時候,該是頭枕沱江,倚樓憑欄,月下對酌的光景了。


















http://www.flickr.com/photos/mansonkin/sets/72157594428912278/

Konica Hexar 35mm F2.0
Kodak Max 400
太子

2006-12-20

我的新眼睛:Konica Hexar


月頭某天放假,難得昏死在床上,突然有個渾蛋用機關槍手按門鈴吵醒我。開門一看,才發現是郵差叔叔。「有掛號信!」我簽個字,揉揉眼,接了過這個在醫悲上等後發落的可憐傢伙。才付款四天,想不到荷蘭佬辦事還挺快的。嘻嘻,幸好老媽子不在家......



江湖傳聞,它的鏡頭是Leica造的,一年前就開始留意這傢伙,只是醫悲上的價格高居不下,幾乎沒想過會得到它。那天偶然看到有一台品相不錯的,價格非常合理,終於忍不住手了......凌晨5點多,跟一個法國佬惡鬥了十幾個回合,慘勝之!這傢伙的是甚麼名堂?看這裡還有這裡和這裡



這幾個月幾乎忘記了那台Nikon DSLR,我的傻瓜機戰鬥群卻漸漸成形了(其實嚴格來說,它不是傻瓜)。看著日益擠逼的小小防潮櫃,只好暗地勸告自己不要再增兵了,畢竟軍糧不夠,再下去就要吃公仔面了!



打開包裹一看,這傢伙的品相新得驚人,找不到絲毫刮花!荷蘭佬肯定長期把它禁錮在防潮櫃中,想必餓壞了,真可憐,立刻餵它吃一筒柯達菲林,然後落街見見世面。就這樣,一個經典落流落到我手中,但願我還配得起它。








Konica Hexar 35mm F2.0
Kodak Max 400
旺角

2006-12-16

小事一樁


剛剛在張宏艷的博客裡看到一篇關於天星事件的文章,別人的觀點固然值得閱讀、尊重,更何況是一名比自己資深得多的同行,但我們不應該禁錮自己的思考,而自己正好有些不同的想法,隨意記下來。沒有批判、辯論意思。

第一,被傳媒與政客利用。

貴為行內的甚具聲望的記者,身為「傳媒」的一份子,甚至是高層,張宏艷不可能不明白傳媒面對這種新聞,不可能不炒作,也恨不得炒作。「炒作」毫無疑問是貶義辭,而我也是行內人,雖然沒有她的名氣和話語權,但和她一樣,也是不斷炒作新聞的傳媒系統裡的一份子。 她的話,揭出行業的無奈和功利性。一邊炒作,一邊批評炒作,那這是令人欣慰的良知自省,卻也顯得多麼弔詭與自諷。

第二,小事成為政治事件。

意思是:這小事本質根本就不是政治事件,而是被外力影響,使其本質發生變化,最後變成政治話題。可是,作為新聞工作者,我們應該看到「天星事件」,與「紅灣事件」和保護維港運動之間,是由一條非常清楚的紅線串連在一起。

第三,一件小事。
那條紅線的終極,清晰地指向同一個政治話題--官方的城市發展論,與民間環保、古蹟保存等關乎港人「生存空間與身分」的大議題的對話、矛盾與調和。

如果將「天星事件」視為非政治問題,並將其本質單純化、孤立化、小型化,那麼,中美軍機相撞、中國查驗SK II等通通不是中美或中日的對抗的顯影。

第四,小事竟然化大。

跑新聞的,都知道單一「事件」往往不只具有單一意義,事件中人的動作會影響多遠多深?這需要預見能力作判斷。

我認同抗議的年輕人動員太晚、做法有不成熟和值得商榷之處,也承認天星碼頭即將倒下。但年輕人的躁動不只是為一己的「集體回憶」。老土講句,多元的社會需要這種聲音。此後,政府亦將檢討定義古蹟的標準,以及拆卸舊建築的諮詢程序,可以預見有更多古建築將得以存續。

那時候,讓我們再踏上那片填海得來的土地上仰望天星的幽靈,站在嶄新的海岸線上眺望尖沙嘴碼頭的鐘樓,自然便可知道「天星事件」是否小事一樁了。



Nikon F80
Nikkor 20-35 F2.8

2006-12-12

斜巷裡的炊煙


那天在感嘆天星碼頭的逝去,同事阿恒說,中環還有很多老傢伙未死得,比方說歌賦街一帶的橫街窄巷。那地頭我每月都去,少不了吃這吃那的。新式西餐廳零零星星試過幾間,不知道是天生無食神,還是口味犯賤,總覺得沒有一間的食物對得起它們的價錢(各位有口福的,請指點明路)。至今還記得那間俄羅斯餐廳,有美女彈奏豎琴營造氣氛,燭光搖曳閃爍,跟餐桌上的價錢牌一樣浪漫。只是我一踏出門口,就忘了剛才那頓飯的味道......還是找間又舊又便宜的吃吧。


鹹魚、豬腸,就這麼赤裸裸地掛在戶外,這就是大牌檔的特色。這才有「風味」,夠街坊。覺得噁心就別看了,低頭吃就行了。


這裡是條斜巷,在中環一帶,中環哪裡就別為難我了,我也弄不清楚,總之那天走走走,突然就見到了。下次帶上腦袋再走一遍再說吧。那裡的桌子也斜得很,大約29.7度吧。眼見多數是老街坊幫襯,也有和我一樣的戀舊癖青年慕名而來。


樓面大叔滿場飛,檯檯都是熟客,埋單時總是自作主張收平少少。結果檯檯客要多一個杯,爭著請大叔飲啤酒。看到了吧?舊傢伙就是好,生活化,夠親切感。據我觀察,估計大叔每晚至少喝四瓶,虧他還能寫單。


吃大牌檔不飲酒,怎麼也說不過去。我叫了瓶中國名牌青島啤,周圍傳來連串粗口聲,原來是老闆跟兩名街坊在笑呼呼打招呼。





這裡不止有啤酒,看見左邊桌子上那酒瓶嗎?那是街坊帶了紅酒來請老闆喝,老闆邊幹邊喝,酒到酣處,我又見到老闆拿了另一瓶出來。難怪樓面大叔放膽跟街坊喝。這檔口誰都在喝。


座位全部都設在昏暗的巷中,頭頂的燈泡殘照跟俄羅斯餐廳裡的燭光一樣搖曳。浪漫的餐廳嘛,都昏暗。


講了一大段廢話,就是沒提這裡的食物。這檔口不是甚麼驚天地泣鬼神的隱世神檔,說真的,也沒甚麼特別,典型大牌檔味道,稍稍偏鹹,夠鍋氣。炒蛋的火喉剛剛好,難免溝點鍋屎,是我最滿意的菜式。周邊老街環繞,吃的又地道,非常適合我這種戀舊癖,又不想花大票銀子買浪漫的人。

順便一提,政府好像不准市面的大牌檔續牌,檔主死了,檔口也得瓜柴。以後要吃這種地道大排檔,就得去放置天星小輪那個大鳴鐘的博物館去了。

http://www.flickr.com/photos/mansonkin/sets/72157594411268948/
Nikon F80
24-120mm F3.5-5.6 , 20-35mm F2.8
Fujifilm Natura 1600

11月4日
中環盛記大牌檔